前言:
陈明仁这个人,不显山不露水,却是1955年授衔名单里最让毛泽东停笔的一位。
那年夏天,北京西郊,毛主席拿着名单翻到“陈明仁”三个字,沉了一下:“此人,不可不授上将。”
这一句,把所有争议压下去。
有人不服,说他已从兵团司令降为军长,位置边缘;有人起哄,说他出身旧军,资历并不特别。
可毛主席不多讲,只留一句:“他顶过蒋,心口如一。”
陈明仁是黄埔一期,走的是最传统的一路,却每一步都走得带刺。
1924年进黄埔,个子不高,却是出了名的轴。
东征时抱着机枪爬炮楼,左臂划破照冲不误;北伐打武昌,机枪巢封死攻势,他硬是扛着弹药翻壕引爆。
那时候,他的外号还不是“明仁”,是“刀口陈”。
抗战时打台儿庄,陪着杜聿明冲前线。
战后军部开会分弹药,他指着清册说:“前线少一箱弹,后面就多一条白布。”
蒋介石知道后记他一次过,却转头提他当参谋长。蒋有时候就是这样,嘴上骂,心里记得谁是真打的。
昆明军分会那次,是他最“硬”一次。
蒋要求各军签“绝对服从”条款,他不签,把肩章摘了放桌上,说:“要条款,不要军心。”
那会儿他就明白,打仗和当顺民,是两回事。
长沙的那次通电,是他政治生涯的转折,也是蒋介石最后的失望之一。
1949年夏,长沙城下,火光映着岳麓山。
蒋连发三封电报,催他死守,他看完电文,默了几分钟,说:“城市不能再流血。”
那一夜,他和程潜在省府对坐一整晚,一壶茶添了又添,桌上的地图圈出每一条退路。
程潜说:“退无可退。”他点头:“成败我担。”
第二天凌晨三点半,电报机响,他和程潜联名通电:湖南脱离南京政府。
字不多,措辞不烈,但整个中南风向变了。
那会儿,街上老百姓贴出“安民告示”,看见第七十一军的公章,抱着告示就哭了,说这章字“比活佛灵”。
电文飞到北平,毛泽东看后放下纸,说:“识大体。”朱德批示:“番号不变,待遇不减。”
长沙没打仗,城稳了。衡阳、湘潭、郴州接连响应,南线大崩。
新政权下,陈明仁任湖南省主席,兵团司令,白天查营房,晚上批改整编方案。有兵说:“打日本是陈军长,救湖南还是他。”
不久,兵团整编令下,裁建制、缩番号。
他从兵团司令变为第五十五军军长,表面平调,实则降职。
部队南下广西剿匪,他一句话不吭,把剿匪当战役打。
他常说:“围山不打山”,派人谈,找亲戚劝,自己拎包进山。有人要投降,他只带一把枪上山,说:“你查我身。”
从军长变工程兵司令,他照干。海南、西南修水电,他卷起裤脚搬石头,兵的鞋烂了换,他的鞋缠布。
三年下来,剿匪、建渠、修路,他写了三年手账,走了半个中国。换将那天,他把袖章收进布袋,写上四个字:“不以为耻。”
1955年,军委政治部拟定将官名单,他本列中将候补。
因起义背景,整编之后“组织退阶”,排位靠后。名单送至毛主席,主席翻至此人,说:“这个人,不可不授上将。”破格,还破例。
授衔那天,他穿上上将礼服,站在礼堂中,金章在身,一句话没讲,只微微一鞠躬,全场起立。
他不擅讲话,讲过最重的一句是在军校演讲时:“我一生守两句话:拿头也不怕;这国家,总要有人干净一点。”
他说完走出礼堂,春雪未化,他用脚在地上扫出一个“湘”字,笑了一下,说:“我是湘军的身,却没弄脏它。”
他一生没高调语录,也不攀附。不管是撕军章,顶上司,还是整编不动摇,他不是传说中的豪杰,却是战场上、政场上都少有的干净人。